或許你或多或少有過這樣的經驗,當你玩完一款遊戲(劇情上的通關/全破),不論是喜是悲,都有種像看了一場難以忘懷的長篇電影一樣。《汪達與巨像》(ワンダと巨像/Shadow of the Colossus),就是一部這樣深植人心的作品。
《汪達與巨像》自 2005 年推出後,十多年來備受全球遊戲界與玩家讚譽的經典角色扮演動作遊戲。學生時期的我曾體會過 PS2 版本,當時深深著迷裡頭的設計與磅礡的畫面呈現。直到 2018 年,本作於次世代主機 PlayStaion 4 的重製演繹,跳過 PS3 主機的我得以完成當年沒有通關的願望。
正如前面所言,玩完遊戲後的我並不像過去全破動作遊戲一樣疲累,反而陷入了某種情緒久久不能自己,就像剛看完一齣戲劇一樣,腦海裡盡是《汪達與巨像》的劇情揮之不去。
它之所被稱為「神作」有其道理在。但是,我不希望只用這兩個字來傳達這款遊戲的美好,如果可以的話,我希望以一個重遊舊地的旅人,來告訴大家為什麼所有人都應該玩玩看《汪達與巨像》。
一把劍,一柄弓,一匹馬,一個人。
以及...
十六座巨像。
因為巨像就在那裡
為什麼要爬山?二十世紀的傳奇英國登山家喬治.馬洛禮(George Mallory)的名言:「因為山就在那裡。(Because it is there)」套用在《汪達與巨像》再適合也不過了。
從人類的歷史文化探究,自古以來人就會雕塑巨像,並膜拜之,那是一種對「神」的崇拜。然而,挑戰神,亦或是反抗命運,似乎也是過往文學題材在傳達的人性面,諸多神話故事或宗教戰爭的歷史,都彰顯著人類勇於挑戰或質疑神學信仰。
不過以遊戲面來說,說穿了,為什麼要挑戰巨像?其實就是犯「中二病」罷了。以自我思考為中心,以自我滿足而行動。巧合的是,同年有一款作品同樣也是主打類似要素,那就是 PS2《戰神》,只不過兩款作品在劇情呈現的意境上有所分別,一個是救贖,一個是復仇。
和《戰神》類似,《汪達與巨像》乍看之下的賣點就是在描述一位少年獨自擊敗巨像的故事。面對巨大的怪物或頭目或排山倒海的敵軍,以小搏大,以寡擊眾的情結,這幾乎是王道動漫文化一脈相傳下來的情節與浪漫,沒錯,這並不現實,但也因為如此,才顯得中二感十足。
正因為巨像就在那裡,所以你該來玩看看挑戰巨像的感受。我過去也沒少玩這類的動作遊戲,扮演一頭白髮手拿雙槍大劍的《惡魔獵人》也好,還是斬神如斬草的《戰神》系列也罷,但《汪達與巨像》放眼至今也依然是相當罕見的遊戲設計。
不論你是西元 80 後出生的老玩家,還是 90 後的青年玩家,又或者你是千禧年後出生的少年少女,哪怕你一懂事就活在有手機遊戲與平板的學子,我都推薦沒玩過的各位來玩玩看。
因為巨像就在那裡。
最值得購買的重開機版本
《汪達與巨像》是 2005 年的 PS2 遊戲作品,六年後 2011 年 PS3 重製推出,2018 年初再於PS4 重製推出,這在眾多遊戲作品中並不多見。重製的原因有很多種,基本上離不開商業因素,主要是發行商確認作品受玩家市場喜愛與肯定才會有這樣的機會。如國內《仙劍奇俠傳》,或是日本知名《Final Fantasy》系列。
是的,或許有部份玩家依然認為重製是一種發行商蝕老本的撈錢行為,但其實許多小說的再版,電影的重開機,甚至是文學作品的逐年修訂,其實都是為了讓「經典」以新的風貌繼續傳承下去的一種做法。
以我來說,《汪達與巨像》的重製並非只是單純字面上的意義,而這是舊遊戲時代的玩家,送給新世代玩家的珍貴禮物。即便故事再好,內涵再深,大多年輕玩家並不容易接受 PS2 的畫質表現,所幸在 PS4 重製下的畫面表現,遊戲宛如欣賞一部高畫質電影般的享受。
我並不覺得這樣膚淺,如果因為畫面進步的關係而讓你願意接觸《汪達與巨像》這部作品,對我這樣的老玩家來說會非常高興。
因為我相信只要你玩過,便能感受到過去許多玩家體會過的感動,以及它被重製的理由。
巧奪天工的世界景致
或許,遊戲場景的美麗與細緻,皆應歸功於現代影像工藝技術的發達,不論是《最後生還者》、《地平線:期待黎明》、甚至是最夯的《魔物獵人 世界》,各個類型的動作遊戲場景刻畫幾乎盡善盡美,這在次世代主機的作品已成標配。
不過,《汪達與巨像》裡頭的封印之地背景設計,那種純天然造景的「美」令人難以言喻,最早在 PS2 版本或許還不容易感受,但在 PS4 主機的表現下,當我在遊戲時最大的享受,便是在尋找巨像時一路的風景。
視野遼闊的青碧平原,矇矓若現的遠山峭壁,搖搖欲墜的天然石橋,熠熠生輝的靜覓之湖,流光溢彩高懸瀑布,絕世隱蔽的幽靜林地,漫天飛沙的黃土之地,烏煙瘴氣的蒸氣窪地,絕世孤立的古代碑座... 這些在次世代主機的表現下,已讓封印之地的美達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了。
極簡且純粹的遊戲體驗
或許《汪達與巨像》遊戲性最大的魅力,便在於極度簡化的 UX 設計。
在本作中,主角汪達只有一把配劍、一柄長弓、以及一匹愛馬,若是按照其它遊戲大廠的 RPG 風格設計,我們或許可以直覺聯想到等級與經驗值、天賦系統、技能選擇、升級裝備、甚至升級馬匹跑速等。
但這些雜七雜八的設定在《汪達與巨像》通通都沒有。
沒錯,實際玩起來後你才會真正感受到,《汪達與巨像》的遊戲過程宛如在欣賞童話故事的繪本影像,畫面一直都是那樣的乾淨與美麗。
就算是在戰鬥,你能看到的也只有左下角的耐力值與生命,以及上方巨像的生命。
值得一提的是,本作沒有像其他遊戲在角落可見的「迷你地圖」,玩家只需要靠著高舉長劍,跟隨劍的光芒前進,它也是我目前玩過唯一一款動作探索 RPG 中,直到最後我才發現有地圖選項的遊戲(因為過程我幾乎沒開過地圖)。
遊戲中封印之地沒有任何小怪,汪達也不需要經驗值來升級,沒有裝備系統,你只要專心的在這片大地尋找巨像,然後擊敗它。
撼動人心的音樂
《汪達與巨像》的音樂是由曾經擔任過《閃電霹靂車》、《警花逮捕令》《新機動戰記鋼彈 W》系列的音樂大師大谷幸老師負責(上述動畫我個人皆非常喜歡),除了開頭的主題曲令人為之動容外,這首名為「開通的道路」(The Opened Way)戰鬥曲,讓我第一次爬上巨像背上時,感動到落下了淚水。
磅礡的編曲以及彷彿讓人感受到出路與希望的旋律,加深了我在遊戲中的帶入感,手中的控制手把宛如就是汪達的雙手,我死命的按緊 R2 鍵,就如同汪達一樣死命的抓住巨人的背不被甩開。
對每位通關的玩家來說,每一首背景音樂,都代表著自己與巨像戰鬥的獨特回憶。在巨人腳底閃躲的同時,享受血脈噴張的刺激感,而你的腦袋隨著音樂不斷轉動,一心思索著要如何登上巨像,少有其他作品能夠讓音樂讓戰鬥過程具現化的如此有臨場感。
值得一提的是,這首「交戰」(Counterattack)是我非常喜愛的一首主題曲,而它的曲名也非常諷刺。交戰,顧名思義是指汪達與巨像的對戰,但實際上這首曲子出現的場景是「法郎克斯」(Phalanx)巨像登場的音樂,而它是唯一一隻不會主動攻擊玩家的巨像。
遊戲中有太多值得一聽再聽的曲目,甚至有部份玩家認為,遊戲真正的靈魂與情感,就是蘊含在音樂當中。
一部告訴你「什麼是愛」的故事
仔細想想,《汪達與巨像》由頭至尾就如同繪本童話故事一般,雖不切實際,但非常夢幻。一把劍,一柄弓,一匹馬,一位少年,擅闖封印之地,勇敢挑戰 16 座巨像,只為了挽回少女的靈魂。
相比其他冒險遊戲的劇情,好比某位水管工人抵達一個到處充滿香菇與烏龜的世界,通過重重關卡只為了拯救一位被囚禁的公主。又或者是某個家用清潔機器人,因為某個邪惡博士創造了其他邪惡機器人,而他自願被改造為戰鬥機器人,獨自挑戰各個關卡來拯救世界。
這些故事聽起來一樣單純,一樣動人,遊戲中也同樣讓人感到具娛樂性。但,究竟是什麼因素令《汪達與巨像》的故事令人感到與眾不同?
以前的我還無法體會,但現在我得出一個合理的答案。
擅闖禁地,擅自摧毀巨像,擅用禁術,哪怕是受到巨像攻擊,從巨像身上摔落,身上受了多少傷,汪達所做的一切,都只為了挽回愛人的靈魂。即便他的所作所為危及了整個世界,這是他與過去在眾多遊戲作品形象正面,動機政治正確的主角截然不同之處。
《汪達與巨像》想描述的,不是希望、不是犧牲、也不是勇氣,在我的感覺,它是一個描述關於「什麼是愛」的故事。
乍看之下汪達在故事裡進行了一場可歌可泣的冒險,實際上這個故事的結果卻跌破所有人眼鏡,它明確的告訴玩家殘酷的事實。
即便是以愛之名,
我們所做的,不一定是正確的事。
什麼是愛?我們知道愛有很多的形式,很多模樣,很多時候甚至是一體兩面的矛盾。愛是勇敢,也是魯莽。愛是信仰,也是盲信。愛是執著,卻也偏執。愛是為人,卻也為己。愛是不求回報,卻也有求於人。
汪達為了喚回愛人的靈魂,奉獻了自身全部的力量、信念與勇氣,挑戰 16 座巨像,付出了殘酷的代價。
直到遊戲最後的關卡,你對汪達的操作幾乎毫無意義,但你依然緊握手把不肯鬆開,是因為你扮演著汪達?不,是因為汪達就是你,汪達就是我們常人的化身。
一個為了愛,直到最後用盡全身的力量,還是不肯放棄的人。
這樣的設計,讓人不禁佩服製作人在遊戲想要表達的含意,一個簡單不可逆的動作,諷刺著人性的掙扎與執著,也讓《汪達與巨像》不只是遊戲,而是一部充滿生命教育意義的課堂。
愛,是打死不退。
汪達,你為什麼還要站起來?從巨像身上摔落,遭到巨像衝擊,甚至氣喘噓噓地支撐身體,為何依然緊握手中的劍不肯鬆開?
如果現在倒下了,不就可以在另一個世界與她相會了嗎?我不斷這麼想著,但畫面中的汪達依然按照我的意識站了起來,繼續爬上巨像,繼續戰鬥。
其實不需要問汪達,我自己內心早已知道答案了。換作是我,我也會義無反顧地站起來。
直到最後,歪編還是不希望在本篇講出詳細的故事情節,就是希望保留原作故事的精神,給還沒玩過的朋友,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在遊戲裡,親身體悟種種一切的感動。
是的,在你的萬千遊戲世界中,並不只有大逃殺、捍衛者、Kar98k、或是召喚師與英雄內戰。在《汪達與巨像》的封印之地,藏著一個只有你獨自一人前往,才能瞭解並體悟的真正寶物。
《汪達與巨像》不只是遊戲,而是一份禮物。